看著身邊跟自己一起蹲在地上雙手抱著後腦勺的原程, 初然暗自感嘆, 原來學霸進局子也是同樣的待遇。

“你們幾個誰先說？”

一個面帶兇相的男警察，一屁股坐到他們前方一米多處的椅子上, 蹺著腿拿著本本說道。

一群人蹲成兩排，前後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張嘴的。

男警察打了個哈欠, 眼淚花轉圈，悄悄桌子顯得很不耐煩, “都快點, 別磨磨唧唧的。行了, 就你吧，”說著他指了指玉樹，“天天犯事，最近收到好多舉報電話，你們天天在人家學校門口浪什麽呢？想重返校園？還有今天, 一夥人在廢樓那打算幹啥？約架？”

玉樹低咒了幾句臟話, 擡頭又嬉皮笑臉, “我們就增進增進感情，沒約架。”

他這顯然是屁話, 但警察卻沒有說什麽，只是問其他人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 草草處理了一下, 以中間沒人受傷，警告後就把他們放了。

臨走時, 初然見某個角落裏玉樹正給剛才審他們的警察遞煙，兩人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像是交情頗深認識很久的樣子。

她冷哼一聲。

難怪就這麽草草了事了，原來是那人渣的熟人。

不過這樣對他們也好，至少不用在派出所過夜，也能從那夥人魔爪下逃脫。

顧見明顯也看到了那一幕，嘰嘰喳喳的唾棄了半天。

初然今晚心情很不好，暴躁的一頓粗口。等罵完了，她心情稍稍緩和了一點，這才註意到從剛才出來就一直沈默寡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唐媛。

她大概猜到唐媛在自責，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煩躁，上前勾住唐媛的肩膀，“怎麽了？開心點，一會你還得回去給你爺爺過生日呢。記得替我們跟你爺爺說句生日快樂。”

唐媛捶著麻了的小腿，鼻頭一酸，沒忍住哭了出來，邊哭邊嚎，“對不起然哥，我真的太蠢了，如果不是我，你們，你們今天就不會被打也不會進局子了。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她幹嚎起來嗓門很大，一時半會根本制止不了。初然安慰了好多句“不是你的錯”，結果她還是抽抽的哭個不停，不會安慰人的她頓時束手無策，看看顧見，顧見急忙舉手投降表示自己也沒折，再看看原程，他一臉淡漠，事外人說的就是他。

別無他法，初然只能替唐媛擦著鼻涕和淚水，硬憋了一句，“你很好，不是你的錯。”

電視劇裏小說裏都這麽來，應該沒錯了。

她想。

誰知，唐媛哭的更兇了。

初然：“………”

就在初然幾近崩潰時，面前突然出現了兩根纖長的手指，手指之間夾著一張紙巾。

擡眼，是原程。

此時，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不耐煩，“別管她，讓她哭。”說完，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紙巾都遞了過來。

初然驚訝於他這比自己都直的安慰方式，嘴角抽搐的拍拍唐媛的後背，正要告訴她“別多想，原程不會說話”，懷裏的人哭聲戛然而止，跟按了暫停鍵似的。

唐媛抽泣著，抹著眼淚道，“我不能哭，我沒資格哭！我不能給你們拖後腿！我要堅強！哇——”

三人：“……………”

把哭起來就沒完沒了的這尊大佛送走，幾人在玉樹那夥人出來截人前，打了個出租飛快地溜了。

車上。

初然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旁邊的原程，欲言又止。

就在她第八次偷看時，原程抿了一下嘴，沈不住氣了，“不是我報的警，應該是附近的居民。”

初然點點頭，隨後因為自己被看破，略尷尬的看向窗外。

於是，一整段路，三人都各懷心事，沒再做過多的交流。

直至在原樺那邊簽完到回家，初然做了個決定。

她上了q，找到吳奇後，問他要了三中江遠的聯系方式。

方才廢樓那發生的事，對於玉樹那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一開始是因為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所以並沒有去細想這其中的細節，等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玉樹明顯話裏有話，而這話裏的話的答案，或許就在江遠身上。

她覺得，只要從江遠那裏知道，當時他幫忙給蛇哥遞了什麽話，從玉樹找她麻煩開始，所有的一切應該就有了答案。

在她思索的空間，江遠那邊已經通過了請求。

難得的是，這江遠並不像傳說中好幾個版本裏那樣流氓地痞亦或是高冷難以接觸，他格外的好說話，沒一會兒，兩人就聊的很熟絡了。

社會你遠哥：早就聽說澄水一姐了，怎麽著，有空約個地方pk一下？聽說你游戲賊雞兒6？

你然霸霸：………有空吧。

社會你遠哥：就這麽說定了。

社會你遠哥：說正事吧，你加我是因為上次給蛇哥帶話那事吧你然霸霸：嗯，能透露透露你跟蛇哥說了什麽嗎？

她這話發出去好半天了，對面也沒有回覆。直到半小時後，江遠給了她一個手機號，讓她之後再聯系他，他那邊有點事。

把號碼存下來後，初然下樓拿了瓶水，再上來時，就接到了梁軟的電話。

“下班了嗎？”灌了小半瓶水，初然爬上床開了臺燈。

那邊傳來一陣吵鬧聲，隨後就是“嘭”的一聲，吵鬧聲被隔絕在外，“剛回來沒一會兒。你們今天又被玉樹他們搞了？怎麽回事？你沒受傷吧。”

梁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聽動靜，應該是家裏又吵了起來。初然借著燈光看了眼自己微微紅腫的小腿，裝作輕松自在道，“我能有什麽事。你那邊怎麽樣？他們又打起來了？”她說完，才意識到，“你怎麽知道玉樹堵我們了？”

那頭咳嗽了幾聲，“派出所那姓王的小哥，前幾次梁棟出事認識的。他說今晚抓了幾個學生和老混子，還說學生是澄水的，我就猜到是你們了。你沒事就好，最近躲著點，那人渣估計想下黑手。”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使勁拍了拍門，吼了一句，“別吵了！煩不煩！”

等那頭徹底安靜下來，初然才聽她接著道，“我這邊沒什麽事，就日常的打打鬧鬧，習慣了。你沒事就好。嗳，對了，你們新來的那老師陳韻，我今天下午見到他了，還有我也想起來了，上次幫我的就是他。明天你見到他幫我道個歉順便說句謝謝吧。”

“陳韻”這個名字一出來，初然警覺性高了幾個度，她擰著眉頭，“你認識他？”

想起自己被他幫了一次加上今天下午“正式認識”，梁軟沈思了一下，“算是吧。”

初然想也不想，就道：“離他遠點，他不是什麽好人。”

不清楚她這話什麽意思，梁軟還想再問，那邊又開始嚷嚷了。

“先這樣晚點聯系。”

她正要掛斷，初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忙阻止她，“等會。”

“嗯？”

“一年多前，玉樹……那人渣搞……那之前，你有沒有看到其他的什麽？或者，或者知道他們什麽秘密？”關於這事，初然一直很小心翼翼，她知道梁軟很介懷，所以一直不怎麽提。可今天玉樹那些奇怪的話，讓她思緒萬千。

他問自己當初那事到底看到了多少，那是不是說，除了他對梁軟做的那些惡心事，還做了其他？

那邊遲遲沒有回答，觸及到對方底線，初然趕忙道，“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事。你去忙吧。”

說完，她就要掛，那邊卻突然開了口。

“初然，你知道嗎？”

頓住手上的動作，初然輕聲，“嗯？”

“我虧欠你的，大概這輩子都還不完。”

她這莫名其妙的話，讓初然不得不多想。

梁軟肯定知道些什麽。

那邊接道，“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不管是出於什麽，初然都無條件站在梁軟這邊，就憑著在七中那會兒，梁軟無條件的替她擋了無數棍棒，或者再深一點，她把她僅存的一點兒好全都留給了她。

“嗯，我等你。”她道。

彼時，顧見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玉樹說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他腦海裏，他只要隨手一抓，就能有一大堆疑惑。特別是，一年多前，初然梁軟和玉樹三人，到底在皇冠發生了什麽。

他想找初然問清楚，但總覺得她不說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這麽問的話定然會讓她為難。

唐媛明顯跟他有同樣的想法，大晚上的聯系他，問他對於初然和玉樹梁軟之間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兩人討論了半天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湯圓：你說，會不會是……我這也只是猜測，最好別是真的。

顧見：說。

湯圓：玉樹嘴裏搞的那女人，會不會是梁軟？然哥因為這事在他臉上搞了一道疤，他一直記恨……

顧見：艹！這個人渣！

湯圓：我這只是個猜測Orz顧見：老子他媽剛才一直強迫自己別往這麽可怕的地方想！要是真這樣，老子絕對弄死那個王八蛋！！！

湯圓：殺人算我一個。

兩人噴了玉樹足足半個小時，最後以“暫時裝作不知道這事，希望這些只是猜測”為結尾，結束了本次聊天。

然而，聊天雖然是結束了，兩人卻徹夜難眠。

他們都在想——這麽些日子來，梁軟跟初然，到底承受了多少她們這個年齡本不該承受的東西啊。

第二天，初然約了江遠在學校附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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